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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幕

第五幕

急促的脚步声将卡维惊醒,随即,房门开了。

尽管看到的图象是倒立着的,卡维依旧分辨的是莉娜。她用手按着胸口,上气不接下气,瞧见卡维正看着自己,便连忙又按起脸颊。

“我,不好了,村子里的人要……嗯……”可能先前跑得太急,所以她无法连贯的说话。

隐约觉的出了什么事的卡维立刻爬起,以坐姿问道,“怎么,他们袭击你了?”难道是莉娜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,而引起异教者们的愤怒。

“嗯,要举办……,因为阿米拉的歌……”莉娜反手把门锁好,一脸的紧张。

卡维当然无法明白莉娜的话,他挠了挠脑袋。

莉娜深吸了口气,“我,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,但……”

两个钟头前,卡维刚睡着没一会,莉娜就洗漱完了。她觉得没事,便轻轻地推开门,想在村子里转转。毕竟,村民们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可怕,而且,了解村子情况也是自己的任务。如果可以自己解决的话,那也能向旁人证明自己有些用。

这样的想法,让莉娜迈起了轻快的步伐,不时便走在了广场上。因为还是清晨,充满了晨露的这里一个人也没有。那高耸的石像也孤零零的立在那里,从莉娜这个角度,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。她也对那不感兴趣,因为正思索着该从什么地方了解村子。

“最了解村子的人,应该是村长吧,可对方会和我这样的外人说话么,而且也不知道他住哪。就算能碰到他,我能顺利地与他们交流么……如果卡维也在……”莉娜找了个石凳坐下,对之后的行动充满忧虑。

“怎么又想依赖别人,应该自己去做才是!”她刷地站起,甩开之前的消极情绪,快步走向一条由碎石板铺成的小道。

并不是主道的原因,石板时而层叠、时而相隔过远,如果是雨天,可能还不如泥地走的方便。道路七折八绕的穿延在房屋间,偶尔会出现几个正要前去干活的村民。

他们只是好奇地看看莉娜,而单身一人的她即使不断鞭策自己露出笑容,但还是做不到。最后,她干脆就不予以回应,埋头向前走着,心里却向女神低诉自己其实还是很想与他们交流的,然后又懊悔自己不该把这点小事也告诉女神。

不知是不是女神听见而显露的神力,莉娜面前院子的栅栏门突然被打开,一个神情紧张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出现了,脚上的鞋子都没穿好。

对于门口正站着个少女,他并不好奇,反而开口就说:“真是阿米拉的保佑!快进去帮忙,我去叫人!”

莉娜被粗暴地推进去后,那男人就迅速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。一脸茫然的她向屋子走去,还并没理解那男人的话。

不大的院子里种了些蔬菜,面前有个木质的矮小屋子,其右侧还有个略小的木屋。凭着门前是否挂有帘子,莉娜判断那个大点的应该是住屋。她刚触及帘子,想要掀开,就听见屋内传来老人的声音。

“快,把所有的门窗、瓶塞都打开,去哈沫家叫他把马给松开!”

莉娜不明白什么意思,小心地询问:“什么?”

说话的老人立刻嗒嗒地跑出来,一见是个不认识的少女,立刻吃惊且带着喜悦的神情大叫道:“真是阿米拉的祝福!你进去照顾下莱茵,这些事由我去做。”

这名大约六十岁的老妇人跑向了西侧的一个院子,而莉娜自己则奇怪地向屋内走去。照顾人的话,是不是有人生病了,她想到。

屋子内被隔板分成了两间,外面没有人,于是莉娜便走向里面的一间。天花板很低,让人有些压抑,但窗口却设置的比门很大,也许屋子是新建的,所以带着淡淡的木头味道。

“你好,里面有人么?”莉娜一边问道,一边推开了里间的门。

这应该是间卧室,朝西的墙面上挂着粉红色的景物画,地面上有层红色的绒毯,加上原本是木制的黄色,使得整体色彩很是温馨。正对面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,可能她就是老妇人所说的莱茵。此时,她正身着宽大的白色外套,略显疲惫并紧张地朝向这边。当莉娜瞧见她的大肚子,才恍然明白,这一家要添孩子了。

莉娜立刻跑到床边,用一旁的湿布擦去女子额头上的汗水,“现在感觉怎么样?千万别紧张!”她这么说道。在有教会的地方,生孩子时,能请来神职者就一定会请,因为这样会得到女神的护佑,所以莉娜也曾见过几次。

可能是很难受的原因,女子勉强露出了笑意。莉娜则安抚似地说:“要有信心,一切都会没事。”并将枕头的位置挪到更舒服的位置。

接下来,产婆很快便带着产凳及相关工具赶到,以及一些有过经验的女人。而男人们则在院子里朝空中射出火箭,似乎是当地的风俗。因为毕竟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,莉娜插不上手,便只能不时地端着水盆,跑出跑进。

终于到了生产的关键阶段,就听产婆朝着产妇问道:“听到阿米拉了么?”

后者一边因用力而闭上了眼,一边摇摇头。

“还没听见,这可怎么办哦?”产婆的声音很大,连屋外都听得到。放火箭的男人们纷纷交谈起来,而这家的男主人则掰断了手中的箭支。屋内的莉娜不明白要听什么,便轻声询问起周围的女子。

“是歌啦,听到歌就代表生下的孩子健健康康,否则会被邪鬼附身呢!”

“什么歌?”

“啦,啦啦,啦啦啦这样的旋律,不过我可不会唱呢。”对方哼唱出一小段类似于圣歌的旋律。

“啦,啦啦,啦啦啦,”莉娜暗自回忆,这旋律竟然很是熟悉,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,刚想问为什么会能听到这歌,就发现产妇已经将婴儿生出。

是个女婴,带着哭声向人们宣告自己到来了。但是整个屋子的人却没有露出喜悦之色,反而乱做一团,为婴儿洗净的产婆更是扯着嗓门埋怨:“听不见歌声,这孩子可会被邪鬼附身!!”

一名长者也带着村内比较有名望的人来了,他们第一句话也是“歌声还没出现么?”

众人都沉默了,婴儿的母亲痛苦地将头埋进枕头里,先前的老妇人哽咽了起来。

对这一切都不名所以的莉娜问道:“孩子诞生了不才是最重要的么?”

“但凡歌声没有响起,依照习俗,婴儿就要……”长者走到莉娜身边说道。

“什么,要淹死?”莉娜吓得捂住了嘴,出于本能,她冲过去抱起了刚诞生不久的婴儿,“怎么能这样?”

那位刚成母亲的女人因受不了孩子即将被淹死的打击而昏了过去,外边的男人纷纷挤在门口,而刚为人父的男子更是跪在了一个长者的面前。

“先生,求求你,不要那样……”

长者满脸的歉意,“我也不想那样,可是歌声没有响起……我不能做出会危害村子的事。但是,让我们再等一等,我相信阿米拉的歌声会响起。”

其余人也都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莉娜怀中的婴儿啼哭。因为这是村子自古留下来的规定,歌声响起,孩子才能留下,否则会成为邪鬼,给村子带来灾难。然而每个人都觉得这实在是太残忍了。

就在这时,众人所期待歌声出现了。

男人们欢呼起来,女人们露出笑容,尽管他们发现今次的歌声不像以前的那么飘渺虚无,而是实实在在的,就像歌唱者在他们之间一样。

然而,歌唱者正是在他们身旁。

当他们发现歌声竟出自于怀抱婴儿的少女之口,便在一片哑然之后而爆发出各种欢呼。那少女正是莉娜。她突然想起,那旋律出自于昨晚梦里的歌声,那歌词不用去想便会自己跳出,虽然有些奇怪,但为能救回婴儿也感到很高兴。

在大家平静下来,莉娜便吓得头也不回的跑回旅店。因为满屋的人都膜拜于地,冲着自己大喊:“阿米拉的使者,阿米拉的降临者,阿米拉的代言人!”其间的长者更是及其激动地向莉娜叩拜,并表示要盛情欢迎阿米拉大神的到来。

“……我唱的竟是那异神阿米拉的歌。”她睁大眼睛看着卡维,还加大了异神一词的音量,可能是想表示,她莉娜可是女神的颂唱者啊。

“我奇怪的是,你怎么会唱那首歌呢?”

莉娜捂住嘴巴,摇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,但现在,现在我们还是快逃走吧……”

卡维狠狠地揉起太阳穴,责备起自己,真不应该睡觉,怎么能让她一人在村子里晃悠。但他并不会同意莉娜想逃走的打算。“逃走可不行,我们应该向他们说明白。我想,即使是异教徒,也应该明白为异神颂唱对于信仰者本人来说是个多么大的背叛。”

看见莉娜快要缩成团样姿态,卡维又安慰地补上一句:“当然,你那时又不知道。我想,博爱的女神不光不会责备你,反而会为此高兴吧。”

“真的么?”

“从异教的习俗下,救出生命,女神难道会生气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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